在公交车上,当老人没来得及下车时,你会怎

老人

他迈上后车厢的两级阶梯时，我有些诧异。我一直认定老人是不会上后车厢来的，因为空间较窄，车一开又晃得厉害，上了年纪的老人会站不稳。但他却踉跄地往我坐的最后一排走来，我连忙从靠窗的里座迅速起身了并悄悄看了他一眼，他戴了个防风的帽子，穿了件肥大的大衣。他眼神有点浑浊，额头上布满了皱纹，脸上稀疏地长着老人斑，应该是上了七十的样子。我轻声说：“您坐。”他微微发颤地小声问：“你下站下车吗？”我说：“您坐吧。”老人刚刚坐下，我方才旁座的年轻女士提包站起来，我让过她后又坐到了老人身旁。

老人突然拍拍我：“这是53路吧？”，他用手比划着“5”和“3”，我答道：“嗯，是。”他便自言自语：“那就好，坐成58路就麻烦咯。”我轻轻报以微笑。不知怎地，心里一动，竟然想起了我的外公。现在外公在另外一个城市，如果在公交上碰到一个十三四岁给他让座的女孩，心里一定会思念我吧！外公的样子浮现在我眼前，他也微微佝偻了，头发白如银丝，连眉毛都有几根花白了，他慈祥地微笑着……

遐想中，老人又拍拍我：“我要下车了。”我连忙起身让他。他缓缓地起身迈步，却被一个乱横的包挡住。玩手机的女生没抬眼皮，一只手挪开了包。老人蹒跚缓慢地走过了后车厢，到了车门口。这时此站的人已经下完了。司机“啪”地一声关了车门，车子开始起步。老人着急了，急忙将脸转向车头伸着脖子喊……不对，不是喊。他只是想喊，但是喊不出来，声音从他哑着的嗓子无力地传出：“师傅，开门……”，我听见了，后车厢的人听见了，门口的人也听见了，但司机没有。车子又往前开了一点，我也有点着急了，伸长了脖子望车头。老人好像又喊了一声：“开下门，”声音却湮没在汽车“嗡嗡”的轰鸣声中。车子加速了，我看见老人张皇失措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他只有紧紧攥着扶手，默默地等待汽车驶向下一个站。

整个过程，车门口的人，前车厢的人都无动于衷。一个卷发女人像看热闹一样回头看了老人一眼，又转过去了。我坐在最后一排，如芒刺背，如坐针毡，我就差吼一嗓子了：司机，有人下！可我终究错过了。但我确信，如果我站在门口，我定会帮他喊出来。事实证明我错了！没有人！看手机的看手机，听到的当没听到！

猛然间，鼻头一酸心里一沉。我又想到了外公，如果有一天，他声音哑了，走路也不稳了，他一个人在公交上，没有一个十三四岁像孙女一样的的女孩给他让座，下车慢了，没人帮他喊一声，他是不是也和这个老人一样只有在一晃一晃的汽车上紧紧地攥着扶手无奈地等待到下一站？我仿佛看到外公的背影和老人重合在一起……

终于到站了，老人下了车。车又开了，我转过身透过车尾的玻璃窗望向他。一个老人，伛偻的身影，在川流不息的车子和人流间，落寞而孤独地走远了。

成都石室北湖校区初届5班周夕雯

发表于《华西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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