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9特别看点与小儿过敏性疾病的

曾晓宇是名幼儿教师，儿子当当两岁多。顺利地顺产，健康地长到十一个半月。在这之前，他还是一个生长数据各项正常的孩子。儿保医生夸赞，“比着教科书长的娃娃。”

不过，很快，像夏日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狂风骤雨。在做健康版编辑以来，我经常接触儿科医生、幼儿园保健医生以及孩子，对幼儿过敏已有一定的认识，但听到当当过敏的故事时，我还是被震撼了。

▲过敏反应科门口等待就诊的孩子。（温笑寒摄）

当当十一个半月时，曾晓宇一家三口外出给孩子拍周岁纪念照。回家后，小家伙就流鼻涕、咳嗽、眼睛红，一刻也不能离开大人的怀抱。之后，症状日益加重，当当抓耳朵时像是要把耳垂上的肉扯掉一样用力，鲜血直流，挠眼睛时直接用手去抠眼珠，以致眼睛周围全是指甲印。

“晚上不明原因的突然尖叫大哭，白天莫名大哭，睡眠质量糟糕到家人走路都要考虑怎样落脚才不会惊醒他。”曾晓宇说：我一下子蒙了，不知该怎么办。要知道，自己是名幼儿教师，孩子的什么情况没见过？医院，这一去，寻医之路就走到现在。医院，各个名医，听到一点好，就赶去。当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更好，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医生最好，中医的方式，西医的方式，民间的方式，我想，都试过，比较把稳。经诊断，当当患的是过敏性哮喘，而且情况非常严重。

过敏性哮喘，这个名字不陌生。在前不久，由中国12所大学联合做的“中国10城市儿童哮喘及其它过敏性疾病现状调查”中，过敏性哮喘是影响儿童身心健康发展的罪魁祸首。调研就全国10个城市随机选取幼儿园和小学1-8岁的名儿童为对象进行问卷调查，问卷包含国际儿童哮喘过敏研究（ISAAC）的关于健康效应的核心问题并加上中国住宅，生活习惯和室外环境等特点对3-6岁的儿童进行分析研究。研究发现，过敏性疾病确诊率为1.7%—9.8%，相比年的0.91%和年的1.5%有大幅增长。

这当然不仅仅是中国。近几十年来，世界范围内儿童哮喘及过敏性疾病迅速增长，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以及爱尔兰地区、阿尔巴尼亚等，世界多数地方，很大部分儿童曾经患有哮喘、喘息、鼻炎或湿疹，因哮喘和过敏导致的医疗费用，家庭负担和生活质量下降是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预测显示至年全球可能有三亿人因过敏而患上哮喘、鼻炎等疾病。

天哪。当妈说，这个结果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从教这么多年，她遇到过很多过敏孩子，从没遇到像当当这样之前没看出征兆、一旦诱发就非常严重的过敏儿。

医院、医院相继开出抗生素药物时，晓宇老师断然拒绝了。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把当当带到家长们口口相传的“夏小儿”夏隆江医生所在的秉正堂。夏医生是中医学硕士、中药学博士、免疫学博士后，因精湛的医术在年轻家长中拥有很高声誉，尤其对幼儿过敏有独特的见解。家长们打趣说，到“夏小儿”那看病，无论是发烧咳嗽、睡眠打鼾、呕吐腹泻，还是个矮人瘦、头发稀黄，都是过敏。在夏隆江就诊桌上的电脑里，准备了各种关于过敏的资料，每就诊完一名患儿，他都把涉及的相关过敏知识投放到诊室的大屏幕上，让家长学习。

夏医生也诊断出当当是过敏，并要求曾晓宇马上带当当去做雾化——可比特+博林西林！曾晓宇又疑惑了，为什么中医也要用抗生素了？

▲医生尹洁每天要诊治很多过敏的孩子。（温笑寒摄）

“我这是在给你娃娃保命。”夏隆江说，你看，为啥大家都只穿两件衣服，而你的娃娃穿了四件衣服还手脚冰凉。不是冷，而是气管痉挛引起的呼吸困难，连嘴唇都憋得微微发紫。

她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跟其他家长一样，曾晓宇一边带孩子就诊一边重新认识过敏。她知道了，过敏对于大家来说都不陌生，但大部分家长都和自己以前一样，首先想的是湿疹、麻疹、花粉过敏、尘螨过敏等。

但实际上过敏是复杂的医学现象，属于一种紊乱的免疫行为，当人体免疫系统对来自空气、水源、接触物，或食物中的天然无害物质出现过度反应时，就认为人体出现了过敏，过敏不是因为免疫功能低下，而是免疫功能异常增强导致。简单地说，是对某种物质过度敏感，当你吃下、摸到或吸入那种物质时，身体会产生过度反应，导致这种反应的物质就是所谓的“过敏原”。

接下来，是去做过敏原测试。结果显示当当对鸡蛋、牛奶高度过敏，对牛肉、玉米、西红柿、大米等轻度过敏。对尘螨也过敏。在医生建议下，当当断了一切会过敏以及可能过敏的食物，就只剩下小麦可以吃。家里还备雾化器、吸（洗）鼻器、氧气瓶，冰箱里冷藏好多针剂，还有紫外线灯每天每个房间轮流消毒。

这是一场持久战。当当阵咳时，有时会不自觉地蜷曲着身体，跪在地上以减轻咳嗽的痛苦；有时会把吃下去两三个小时的东西都咳吐出来，有段时间当当晚上完全不能躺下睡觉，爸爸、妈妈、奶奶、婆婆四人轮流背着睡。一次，曾晓宇带当当到小区玩，一出电梯就喷嚏、咳嗽、揉眼睛，还没到游乐园，他就没有力气走路，刚说完妈妈抱，就痉挛着倒在了地上。大家分析可能是因为电梯里杀虫剂的异味。这让家人每次带当当出门之前，都要先像猎犬一样四处嗅嗅是否有异味。

当当不是个别。夏隆江说，90%以上的问题都是由过敏造成。在他的诊室，记者看到一个老奶奶带孙子前来，她的孙子对牛奶、鸡蛋、小麦过敏，除了性格比较急躁外，没有其它明显症状。老奶奶说能不能还是吃鸡蛋牛奶，怕营养跟不上。夏隆江表示，绝对不行。孩子对它过敏，那就是“毒药”，有的“毒性”立竿见影，有的“毒性”慢慢积累。

已经上二年级的李中远最近脾气暴躁，睡眠不好，一晚上要醒来十几次，看了医生，查出原来是对鸡蛋高度过敏导致鼻甲肥大。中远妈妈同样吃惊，她说，儿子很喜欢吃鸡蛋，所以一吃就是六七年，哪料竟是在尽心尽力地伤害孩子。

鹏鹏也是如此。他现在已经是一名五年级的小学生，前不久才刚刚出院，因为过敏性紫癜，而且已经发展到了内脏出血。“医生给出的原因是，长期接触过敏原不隔离，让体内毒素沉积，最后以过敏性紫癜的方式爆发出来。”

▲到了三亚当当精神抖擞起来（图片由曾晓宇提供）

过敏原因有很多，有长期过度喂养、环境过度洁净、饮食的变化、环境污染、建筑结构的变化、生活习惯的变化等等。

但夏隆江认为，对于幼儿来说，大部分都属于喂养不当。“引起过敏的物质基本都是蛋白质。人出生后，肠道的黏膜组织稀疏，有很多孔隙，通常情况下，进入消化道的大分子蛋白质有可能通过孔隙进入血液，任何不是人类本身的蛋白质进入血液后只会诱发两种反应：毒性反应和过敏反应。”也就是说，过敏一旦形成则难以治愈。所以我们应该等待肠道的黏膜组织慢慢密实，能够尽量阻止其它的蛋白质进入血液。这也是为什么他提倡母乳喂养孩子到2岁以上的主要原因。

现实情况是，大部分妈妈在孩子几个月大就迫不及待地减少或完全停止母乳，让孩子喝牛奶、吃鸡蛋、以及更多富含各种蛋白物质的食物，而牛奶是致儿童过敏性疾病发生率最高的食物。

寻医问药的路上，曾晓宇从先前的懵懂无知发展到今天算是“久病成良医”。如果有人问过敏，她马上就倾囊相授，并且述说自己的那段血泪史。

“我希望我的案例能够给更多家长以重视与警醒。”曾晓宇说，早在当当爆发过敏反应前两个月，就已有各种症状：轻微拉肚子，揉眼睛，抓耳朵，深夜不明原因大哭等，这些其实都是过敏征兆。像这样误将过敏当作其它病因的家长还不少，西安交大附属二院小儿内科主治医师刘海燕说，她接诊的过敏症状是反复咳嗽、腹泻、消瘦等，家长以为是普通感冒。

除此之外，过敏引起的反应还有头疼、腹胀、流泪、皮下出血、情绪不定、坐不住、水肿等等。严重的，能瞬间置人于死地。还有一些过敏，一开始没症状，慢慢发生炎症和增生，直到某些器官功能低下和基本丧失才发现，如隐匿性肾炎、慢性营养不良、儿童生长发育迟缓等。

这个时代的父母也正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医院过敏反应科，一名三岁孩子刚做完过敏原检测，腿上布满拇指大小的疤，有的化脓，有的出血。妈妈说，孩子一直是过敏性体质，总以为长大就好了，哪知越来越严重。

找到过敏原，就真的要完全避免让孩子接触吗？曾晓宇认为，这是必需的，无论轻微还是严重，都必须远离过敏原。经过与过敏原的隔离，以及药物的配合治疗，在家里的当当渐渐恢复正常。但户外的环境难以改变，天气好时，晓宇老师不忍心关着当当，想带他出门玩，可刚到楼下就剧烈咳嗽，15分钟就能喘起来。整整一年多，医院，当当再也没出门，医院，全副武装，口罩三层。

当当每天站在飘窗上凝望。《穹顶之下》柴静女儿的背影，引起了曾晓宇深深的共鸣，她说：“一模一样，只是孩子不同，窗户不同。”

▲凝望窗外的当当。（图片由曾晓宇提供）

家长问，我孩子的过敏性鼻炎什么时候能医好？

通常情况下，这是一个没有满意答案的问题。因为过敏性疾病发展至今，已经不简单是某一科的问题，不是医生单方面能够解决的问题。它更像是一个社会问题，在给破坏自然环境、丧失道德底线的人们敲响一个警钟。

所以，夏隆江说，我医不好。他还说，也许经过一段时间的防治，过敏症状消失了，但突然某天某个原因，又可能诱发。著名儿科专家崔玉涛也说，现在已经有很多办法来进行不同过敏疾病的治疗，但是效果都非常有限。真正想治疗过敏，应该从早期的预防过敏开始。

如果这些工作没做到，那么，未来，一直下去，过敏孩子身体被过敏因素不断损伤，如果不终结这种过敏反应，通常会在20岁以后出现糖尿病和肾衰竭。另外，除了蛋白质的损伤，牛奶里含的激素损伤会让他们更易于患肿瘤疾病。

“所以他们是非常糟糕的一代，20年后，他们该怎么办？”夏隆江为此在自己的个人实验室开始进行免疫力、肿瘤、肾衰竭和糖尿病四个方面的医学研究。他也希望家长们能够重视孩子的过敏，让孩子远离过敏原，同时积极锻炼增强体质，使紊乱的免疫系统趋于正常。只有身体正气足了，邪气才无处遁逃。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危言耸听，我们也期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本报记者：黄小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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