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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子独守空闺之后,是如何排解寂寞的
第1章与狗争食
白落英做了两个梦。
第一个梦里,冬阳和煦,她想像猫儿一样走出屋去晒暖。
有银铃笑声从远处传来,明明清脆悦耳,听在她耳中却像地狱恶鬼诡笑。
“白落英,我们来练武强身,你来不来!”
不去不去!
她的心里有声音大喊,恐惧蔓延周身。
可相邀之人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啪!”
一道鞭子夹带着风声从天而降,抽在她身上,她只觉得皮开肉绽。
“疼呀!疼呀!”
她抱着双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那鞭子如同长蛇一般一次次落下,毫不留情。
视线中,那个抽打她的娇俏女子面若芙蓉,却笑得好似地狱之花,扬鞭的手从未因为她的呼喊而生出过片刻迟疑。
白光一闪,白落英跌入第二个梦里。
这一次,她最爱吃的烟熏蹄膀被人扔进了看门狗的碗里。
她看着肉,垂涎三尺;狗看着肉,目露凶光。
为了肉,她竟然把手伸进了狗的地盘!
护食恶狗那一口咬过来真疼啊,活活让白落英从梦里惊醒。
睁开眼,白落英望着青布帐子虚弱一笑。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好好的何必跟狗争,不就几十块的事吗……
白落英还没自嘲完,右手臂上传来钝痛,让她差点哭出来。她抬臂看去,竟见到高高挽起的宽大衣袖之下,有一处发炎的伤口,恶狗的齿痕还依稀可见。
她怎么真的被狗咬了?
她怎么穿了一身古代衣裳?!
她怎么……成了白府嫡女——痴呆儿白落英?!
白落英晃晃脑袋,她是特训医生白落英!她明明正在救治一名受了伤的国家机密工作人员!
晕眩再次袭来,两个人的记忆交织重叠,让坐在床边的白落英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庞大的信息量消化一空。
她头重脚轻地回过神,用手背试了试额头,又右手搭左手探了探脉搏,心中有数。
屋外隐约传来三更的锣声,白落英咬牙忍着全身快散架似的痛感,摸黑走出灰扑扑的小屋,穿过空无一人、荒草丛生的院落,凭借模糊的记忆,向将军府的药房摸索而去……
*
半个月后,将军府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府里的下人们大一早便忙前忙后,只为筹备一场隆重的夜宴。
今日的寿星白老夫人正端坐在房中喝茶,见着窗外起了风,吹得满庭桂花落地,忽而想起什么,漾笑的面上少了几分喜乐,多了一丝冷色。
“找人看着落花阁那位,别让她出来惊扰了宾客。”
旁边的仆妇应声点头,“老夫人放心,那位怕是没有力气起身作妖。奴婢听负责送饭的木铃来报,那位都在院里头躺了十来日了,未曾见她起过身。”
仆妇嘴里说的那个丫鬟木玲,实际上几日才去落花阁一趟。只不过不管她哪日去、何时去,见到的都是里头的人形如活死人般地躺着喘气,别无二致,一来二去,木玲便愈发懒。她又嫌弃落花阁的主儿痴傻呆,怕传染了傻气,次次送饭都觉得那里头有股子味道,更不喜去了,反正府里也没人管那位主,她就是撒谎了也无人晓得。
仆妇从老夫人那儿离开之后,找了木玲一趟,嘱咐她好生看着落花阁的门,莫要让人闯进去,也莫要让人跑出来。
“是,木玲明白。”
交待完,仆妇便走了。
木玲从墙根摸出准备好的铜锁,往落花阁的门上就是一拴。
今日可是老夫人寿宴啊!祝寿的人家里头,半数是借着机会来瞧白府这几位未出阁的小姐的呢!总有些公子哥儿是小姐们瞧不上的,可万一看上了这府里的丫头,收了去做通房呢……
木玲打着如意小算盘,霎时溜得没了影儿。
院外头的门锁一插上,一个精瘦的人影便从屋里走出,轻步跳进一处花圃中,拨开丛草,沿着墙根下的小狗洞爬了出去。
养精蓄锐这么些日子,终于盼到重见天日的机会。
绝情祖母,狠辣后妈,歹毒庶妹,我来了,你们在哪呢?是时候好好会一会了。
将军府的宴会厅内,宾客满堂,高朋满座。
每一桌上摆满珍馐美味,肉食香气十里飘扬,馋坏了那个吃了半个月野菜的小身影。
从落花阁到宴会厅,白落英这一路像是玩闯关游戏似的,躲躲闪闪,好不容易才来到这灯火集中处。
好香啊!
她饿了,她想吃好吃的,而且还要大大方方,正大光明的吃!
躲在草丛里的白落英看准了时机,趁门口家丁丫鬟不备,猛地窜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着跨过了宴会厅的门槛,接着“一个不小心”摔在了过道中央。
“诶呀!”一名衣着艳丽的妇人惊声尖叫,似是被这衣衫破落的小人影吓得不轻。
一众宾客循声望来,白府主家的几位也纷纷侧目,眼尖的人似乎已经认出摔进厅中是何人,却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反倒是一个个沉下面色。
白老夫人到底掌家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巍然不动地品着自酿的梅子酒,仿若毫不在意下头的动静。
坐于下首的二姨娘得了白老夫人一个眼神,登时冲门口傻了眼的丫鬟喝道,“怎么有乞丐闯入?!还不赶紧拖下去!”
小乞丐?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
白落英在心里腹诽,人却好像体力不支爬不起来似的,还维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
方才受惊尖叫的那位妇人听二姨娘这话觉察几分不对,眼珠一转,抢在丫鬟们动手之前,先行扶起还未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的“小乞丐”。
“你没事吧?”
二姨娘在前头看得恨恨。
傅氏这妇人真是个好事的!不就是因为她白日断了傅氏想让二小姐白雪嫁去他们傅家的念想吗?这女人见缝就插针,看样子是要插手管起他们白府家务事来了!
傅氏只当感觉不到二姨娘那咄咄逼人的眼光,满目慈爱地替白落英抚开垂落眼前的落发,半分不嫌弃似的,关切地盯着白落英看,瞧了半天,忽然眉眼一跳。
“你是……大小姐?”
傅氏身份低微,从前几度想攀交怜妆郡主,可惜都未能如愿。尽管如此,她怎么也不会忘了怜妆郡主的容颜。而白落英生得和母亲极其相似,一双水灵桃眼宛若朗夜星辰,令人过目难忘。
“方才我还好奇白府大小姐为何今日没有出席老夫人的寿宴……原来只是来晚了。大小姐你为何……穿成这样?”傅氏眼露同情怜惜,可那话语声中遍布讽刺意味,早前从二姨娘那里受的气让她此刻腰板挺直,底气十足。
在场宾客见此一遭,心生狐疑,却碍于座上之人的颜面,只低语议论,未有人敢像傅氏一样站出来。
白落英就在这时候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声音虚浮,可怜巴巴道,“我饿……”
堂堂白府,竟然饿着嫡亲的大小姐!
第2章别抽我!
“这白府该不是苛待大小姐吧……”
“瞧瞧她身上那布料,连门口的丫鬟都不如呢……”
“还瘦扁扁的,你看看跟座上另几位小姐怎么比哟……”
宴会厅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些本就比白府地位要高几分的人家甚至还语带尖讽刺地连连啧声。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座上的一个娇俏人影匆匆离席。
“姐姐!”白雪皱眉提裙,急呼而来,伸出双手从傅氏手中扶过白落英,水灵大眼中生出可怜颜色。
“又一个大胆欺主的丫鬟,竟拿捏着姐姐智不如人的毛病,罔顾祖母的叮嘱,这般对你……”
说着,白雪眼角好似快要溢出晶莹泪珠。
听此一言,宾客们个个心生疑虑。
看白府二小姐唱的这一出,似乎是在说府中有欺主恶奴,才导致痴傻的白落英落得此番模样。
白落英在心中冷笑不止。
白雪呀白雪,你怎么姓白呀,你应该姓赖才对。这么卓绝的赖皮本事,要脸皮多厚才做得出来?
高位上的白老夫人继续不发话,一颗果脯送进嘴里,二姨娘当即心领神会。
“来人呐!把照顾大小姐的那个丫鬟关起来!好大胆的下人,竟敢在老夫人寿辰之日作妖闹事!”
白老夫人伸手用丝帕擦了擦手,“那丫鬟先留着,我晚些时候亲自去问问究竟为何这般不识抬举。白府管教下人无方,让诸位见笑了。”
背锅的人有了,白老夫人只消出来捡漏即可。她这样说,一则显出白府人慈悲,没有对有错处的丫鬟喊打喊杀;二则一语双关,警告众人莫要再“不识抬举”。
寿星发了话,谁还敢贸然造次。就连先头故意装神弄鬼的傅氏都忙收敛起了同情之泪,坐回了原位。
白落英低着头翻了个大白眼。
以为拉个丫鬟当替死鬼,她就会让此事过了?
白落英膝盖一软,尘扑扑的整个人歪倒向白雪身上。
“姐姐你怎么了!?”白雪有惊更有怒。
这个该死的白落英,脏不啦叽地居然蹭了她一身灰!
白落英见白雪提高了音量,吓得连连后退,“我错了!不要抽我!不要抽我!鞭子抽得好疼啊!”
鞭子?
抽打?!
宾客们刚刚息下去的好事之火又重燃于眼中。
白雪心中咯噔一响。
上次鞭打白落英的人明明是白蔷薇!可就因她当时在场,白落英竟就认成她……
呔!她是傻儿啊!认错人有何奇怪。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她再在人前胡言乱语!
白雪停在原处,边说话,边试探着靠近白落英。
“姐姐……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做梦惊着魂儿了?姐姐莫怕,祖母是天定的百岁福星,福星高照我白府,旁的东西都伤不了我们。”白雪捧高了白老夫人,又耐心哄了自家痴傻嫡姐,一时间所有的好都被她一人捞尽。
白落英睁大双眼,惶惶地看向白雪,张了张嘴,低声嗫嚅了两句,“你别过来,我知错了……”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白雪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她根本不关心白落英说了什么,现在只要她抓住白落英,把她送出这个宴会厅,一切就结束了!
谁料站在白落英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好心将白落英的话转达给了白雪听。
“白二小姐,大小姐说她知错了……”
白雪心里恨那人多事,面上却浮起天真烂漫的甜笑。
“姐姐这是说什……”
未给她说完这句话的机会,白落英忽然像疯了似的,用力撕扯着身上本来就有破痕的衣裳,只消两下,便将一截袖子扯破,露出其内淤伤未消的肌肤。
“好妹妹,你别过来……我答应你,我以后都不穿衣服!我是无用之人,我绝不浪费府里一寸布料!”白落英边喊边扯,哭喊声中字字血泪,“我不穿!绝对不穿!我知错了!你别再用鞭子抽我了!”
二姨娘见状不对,心中明知鞭打白落英一事与白雪无关,但却唯恐在今日这众目睽睽之下被白落英毁了女儿名声,影响她日后挑选好人家,于是心口一急,脱口喊道,“来人啊!大小姐入了魔怔了!快把大小姐送回后院,莫要惊扰了客人!”
二姨娘这话乍听无妨,可却经不起推敲。
说白落英入了魔怔可能有人信,但她身上的鞭痕清清楚楚说明她就是受了虐待,二姨娘非但不问伤从何来,反而心急要将人从众人视线里带走,不是慌张掩饰,还能是什么?
白落英从心底里感激这位关心则乱的猪脑子姨娘,而同时,白雪和白老夫人则对二姨娘恨得牙痒。
此时,白雪再说什么都无用,旁人已见白落英对白雪避之不及,哪怕白雪再如何温柔待她,都会被别人认为是作戏。
而且白雪也不敢再靠近白落英。
她的这个嫡姐变了。
虽然白落英的模样看起来仍是痴傻无状,但她口中所说的话显然比原先多了起来,还好似有板有眼……
白雪拿不准白落英还会不会再说出什么更加不得了的话,她不敢拿自己的下半生幸福去赌这一刻。
“英儿,来祖母这儿。”
众人循声看去,白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上站了起来,此刻正对白落英露出慈爱的笑。
“祖母……”白落英配合着演,口中喃喃喊道。
“英儿到祖母这来,祖母疼你,绝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谁伤你分毫,祖母都帮你讨回!”白老夫人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算是暂且稳住了白府颜面。
白落英双眼盈泪,仿佛人生从此有了依靠似的,紧抱双臂,在众人或同情、或担忧的眼神里缓缓走向白老夫人。
她故意走得极慢,仿佛脚下每一步都举步维艰。可她偏又强撑着要前进,好像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白老夫人维持着笑,就那么站着,等她走到跟前。
白落英一过来,白老夫人脱下绣娘赶制了一个月才做好的大红海棠外衣,仔细替白落英穿上,在外人眼里演完了这出祖母慈爱的戏码,揽着白落英,要让嫡孙女与自己同座。
祖母,您别急啊,您演完了,可我还有一手戏呢。
“落英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黄山不老松。”
底下又有人忍不住碎语。
“不是说这白府大小姐是痴傻儿吗……”
“听是一回事,瞧是一回事,你见这大小姐像痴傻儿吗……”
说这样伶牙俐齿的小姐是傻子,是当他们都瞎吗?这白府的人把谁当傻子呢!
第3章不就是个傻子!
白府寿宴过了一日后,外头人都听说白府卖了一批不中用的丫鬟,又买了好一批乖巧懂事的,由白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仆妇领着,一同送进了落花阁。
丫鬟们如同一根根小萝卜似的站在白落英面前,她用探寻的眼光将她们逐一看过,然后傻笑着看仆妇张妈。
“人!好多人!”
张妈心里有嘀咕,却沉得住气,忍得下,望着白落英仍然痴傻的形状,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大小姐,这是老夫人从府外新买的丫鬟,您瞧着合眼的留下,不合眼的老奴就分到其他院里头去了。”
白落英皱眉偏头,“丫鬟?丫鬟……木玲!要木玲!木玲教我念诗……福如东海,长、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仆妇缓缓吐了口气。
来之前,老夫人交待她要好好试探白落英,看她是不是忽然变灵光了,她刚刚还在犯愁要怎么试,这会儿大小姐倒先把老夫人的疑惑给解了。
大小姐哪里是变聪明了,她还是傻子呢,只不过是先前那丫鬟教她念过那两句诗罢了。
仆妇敛起心神,朝白落英灿笑。
“大小姐,木玲她回乡嫁人了,不能服侍大小姐了。大小姐就在这些人里头拣顺眼的挑吧。”
“顺眼的……”白落英咬着手指重复道,目光又落回小萝卜们身上。
她的好祖母可真有心啊,净给她安排些年纪小的。这样年纪的女孩子眼光浅,别人给她们点好处,她们就会乖乖听话,而且又是由老夫人的心腹亲自来带,那洗脑肯定洗得特别彻底,她难从中挑出能用的人。
这可怎么办好呢……
白落英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妈刚要伸手去扶她起来,可想着白落英是痴傻儿,日后痴傻无状的时候多了,让这些小丫鬟们早点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凉风习习,白落英陡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摸了鼻子两把,然后往身上擦。
几个小萝卜露出厌恶之色,白落英傻笑着看在眼里。
她顽皮地转过身,趴在地上,故意用屁股对着她们,接着卷起衣袖,用嘴对手臂猛地一吹气!
噗!
屁声传来,几个小萝卜后退,几个小萝卜皱眉,唯有两个憋着不敢笑出声。
“要你!你!其他不要!”白落英伸手一指,挑出了憋笑的两人。
方才第一轮中,她们也没有露出嫌弃的反应,看起来还算单纯。
姑且这么选着吧,反正就算不中用,她也有的是办法清理门户。
张妈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满不满意,能挑完就算是好事,她便留下那两个丫鬟先陪白落英玩,又挑了几个看起来稍微老实点的在院里做洒扫的杂事,然后领着其他人走了。
这头的落花阁才选完丫鬟,另一头的白雪彻底坐不住。
她昨日竟然当众被一个傻子弄得一头包!想想都让人气闷!
更气的是,白老夫人今日还给她特意挑了新丫鬟,做了新衣裳,配了新首饰!
那些个上好的珠花,她一个傻子懂吗!简直是暴殄天物!
白雪气得在屋里转圈。
更让白雪恼火的还在后头。
日暮时分,丫鬟彩儿悄悄来告诉她,白老夫人打算带白落英同去参加宫里的荷花宴。
听完,白雪险些要把攥在手心里的丝帕给绞破了去。
能参加宫里荷花宴的都是何等身份的人物!她上回之所以在老夫人的寿宴上无视了那些公子哥,全因为她把宝都押在今年的荷花宴上。
白雪已年满十四,二姨娘正睁圆了眼睛给她挑人家。
她也想嫁得如意郎君,可谁都知道她们家有个傻子姐姐,就因为这个,她们肯定要被人低看一截!要是白落英再在荷花宴上丢人,那就更……
绝不能让白落英坏了她的好事!
日子晃晃悠悠就到了荷花宴当天。
此刻,二小姐白雪和三小姐白蔷薇都已收拾妥当。白蔷薇来寻白雪,怎料一进门便听见二姐一声短叹。
白蔷薇见状忙问:“姐姐何故叹气?”
“姐姐替你抱不平呢。”
“替我?”白蔷薇眨巴着眼睛等白雪说下去。
白雪伸手一指落花阁方向,“妹妹还不知道吧?祖母今日把本要赐给妹妹的一套头面赐给了长姐……说起来还是长姐厉害些,哭闹两下就得了好东西去……”
白蔷薇眼生怒火。
白雪见这风煽得也差不多了,最后再添一把柴,“罢了,妹妹日后再乖巧听话些,祖母定还会赏宝贝给你的。谁让她是长姐呢……”
长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傻子!就凭她一个傻子也敢跟她抢东西,看来上次抽她抽轻了!
白蔷薇哪里是忍的性子,她寻了个由头从白雪屋里出来,恰好遇见要给白落英送新衣裳去的张妈,顿时有了主意。
半晌后,白落英房里,冬阳、夏雪两个丫鬟领了张妈送来的新衣裳服侍白落英换上。
米色的上衣,鹅黄的襦裙,显出小姑娘特有的活泼。
“大小姐真好看!”夏雪夸赞着,再看旁边的冬阳都已经快看呆了。
白落英对着夏雪拿的铜镜照了一眼,只笑不语。
人靠衣装是不错,可如今在别人眼里,她白落英是个傻子,谁会觉得一个傻子好看?
她的手抚过这身衣物,忽然觉察到一阵奇异幽香。
这是……
也不知道是哪个脑子不好用的废物动了歪脑筋,居然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对付她。
白落英余光一扫旁边,像是不经意似的摔了过去。
“大小姐!?”两个丫鬟俱惊,小心扶起白落英,只见她人并未受伤,可衣裳却被勾破了,此时正敞着一条巴掌长的口子……
“这可如何是好!”冬阳吓得快要哭出来。
“莫慌莫慌……”夏雪维持镇定,“我记得小姐柜子里有件差不多颜色的上衣,冬阳你快去找来给小姐换上。利落些,一会儿老夫人该派人来接了!”
两个丫鬟又惊又慌,忙完时已是满头大汗。
白落英气定神闲地任她们摆弄完,在院外响起催促的人声时,悄然从床下摸出一个小瓷瓶,小心藏在了身上。
谁知道进了宫又会有什么等着她。还是小心提防着的好。
第4章傻子也配做我姐姐?
荷花宴乃是宫中一年一度的盛会,受邀前来的皆是名门望族。
原本略显清冷的御花园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男子们齐聚东边,女眷们则在南头。
宫里的公主们本来就足够耀眼,此刻加上各家千金小姐,一时间环肥燕瘦,处处人比花娇。
白落英本打算紧跟在白老夫人身边,可白雪和白蔷薇哪里肯成全。
“姐姐随我们去亭子里吃茶吧。我听宫婢说,今年的荷叶茶特别香。”白雪说着就伸手来挽白落英的纤细胳膊。
白老夫人也不习惯带着白落英在身边,见白雪她们姐妹肯带上白落英一同游玩,便没有出声,只当默许。
早在白雪说到“荷叶茶”的时候,白落英就有所警觉。
今日进宫前,她在自己衣裳上闻到的那阵异香是某种特殊的花粉。平时皮肤沾上它并不会有异样感觉,可一旦碰水,花粉便会发生变化,成为一种令人奇痒无比的毒。
这种东西在白落英还是医学生的时候就见识了不少,于她而言,那不过是小儿科。
她现在想要借机确定的,只不过是那个下毒的幕后黑手是谁。
“长姐,你看那朵荷花开得多娇嫩。”白雪挽着白落英,演一出亲昵的姐妹情深之戏。
旁边的白蔷薇对此没什么兴趣,只等她们再说几句后,笑着凑过去问白雪,“姐姐渴不渴?我们去湖心亭尝尝荷叶茶吧?”
“好,好,就你馋新鲜。”白雪含笑嗔她一句,旋即又看向白落英,“长姐,我们去亭子里歇息吧。”
白落英不说话也不点头,目光失焦,一副毫无主见的样子。
白蔷薇瞧她这样,心里愤怒更盛几分。
如此蠢货,哪里配得上她头上那艳红可人的榴花珠簪!那么好看的东西,本该是我的!
就在这时,白落英空洞的眼神对上了白蔷薇尽是妒火的目光,看得白蔷薇心里陡然咯噔一跳。
湖心亭内摆设了一张长桌,桌上摆满青瓷茶杯,杯中放有今夏新采的嫩荷叶。
若是有哪位小姐想一品茶香,便会有宫婢提银壶上前斟水。
空气里荷香四溢,白家三位小姐却都无心欣赏。
白落英等着算计她的人出手,白雪静待好戏,而端了茶走过来的白蔷薇仿佛已经预见到白落英人前出丑的情形,唇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诶呀……”白蔷薇装作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跌去,手中茶水眼看着要泼向白落英。
白落英受了惊似的,眼疾手快去扶白蔷薇,同时手肘轻抬,将茶杯挡了回去。
左右一晃,温热的茶水全泼在了白蔷薇胸口。一片水色隐隐泄露出其内风光,尽管还不够丰腴,却也有景可看。
“怎么回事?见到了好茶,就连走路都走不稳?”祝国公府的大小姐一向是爽直性子,见到白蔷薇自己险些滑倒,又不慎泼湿她自己一身,忍不住语带讽刺地笑言道。
白雪在心中憎死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面上却还维持着姐姐该有的风范。
“蔷薇你衣裳湿了,不便走动,随宫婢去换身衣裳吧。”
宫里有什么衣裳啊,难道让她穿婢女的衣服吗。
白蔷薇委屈气恼得快要哭出来了,她狠狠剜白落英一眼,却见白落英正望着她笑。
她怎么这样笑?没有了痴傻的痕迹,倒像是在幸灾乐祸?
发呆的白蔷薇被白雪黑着脸拖走了,徒留白落英一人站在湖心亭里。
“这就是白府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大小姐吧……”
“看起来好像和常人并无二异啊?”
“可能是出门前被教过了吧,听说前几日在白老夫人的寿宴上,她穿得像个乞丐似的,只知道喊饿和疼呢……”
对于旁人的碎语,白落英充耳不闻。
她今日难得出府换换新鲜空气,可不想把精力都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人事上。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白落英端着瓷杯,四处瞅瞅看看,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白小姐。”身后,一名宫婢恭敬地向她施礼,“翊妃娘娘请小姐过去叙话,小姐请随小的来。”
那宫婢说完话便抬头看白落英,眼中并无半分恭敬。
她心里想的是该如何将这个傻子引诱到翊妃娘娘那处去,可抬眼撞上白落英的目光,思绪却停滞了一刻。
“带路吧。”白落英无视了对方的迟疑,冷声道。
这个白大小姐……好像有几分不一样了?
白落英随宫婢行至半路时,又被转为一名小太监领路。
从那小太监身上,白落英嗅到了久违的杀气。
她不动声色地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小瓷瓶,并刻意与那小太监拉开了一段距离。
再过一道宫门,行至人迹罕至处,那名小太监忽的停止了脚步,转过身,阴狠地向白落英看过来。
“白小姐,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了……”说话间,小太监从腰间摸出一把银晃晃的短匕首,像索命鬼似的直奔白落英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落英屏住呼吸,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持着手中小瓶向前一扬,剧毒药粉撒了那太监一脸。
此毒虽烈,但对含有内力之人效果甚微。白落英不确定那小太监本事如何,撒完毒药之后拔腿就跑。
宫里道道门都长得一样,白落英明明记得是沿路跑回去的,可偏偏跑着跑着便被绕进了这深宫之中。
皇宫比白府危险了不知道多少倍,白落英手里又只剩下小半瓶毒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在此地久留。
可举目望去,前后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找个人求助都不行。
“呜呜呜……”一阵哀怨女声忽然与风声一同飘进白落英的耳朵里,吓得她周身一个激灵。
莫非她这是误打误撞闯入了冷宫禁地?
冷宫里的女人非疯即傻,她算是彻底求助无门。
就在白落英准备提步往回走时,一个黑影从天跌落,吓得白落英本能地要惊呼。
可她嘴才张口,就冷不丁地被一只手捂上。
“别出声!”带着青铜面具的黑衣男子将白落英卷入怀中,挟持着她纵身飞入最近的一处院落。
他们落地时,黑衣男子似乎体力不支,再度倒地,并松开了钳制白落英的手。
院落中原本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疯女人见到来人,瞪大了眼睛,“你们是……刺客!”
趁疯女人没有尖叫之前,白落英快手劈掌打在疯女人的颈部,对方当即昏过去。
收回手的白落英陡然发现自己衣裳上沾了血迹,这血迹不是她的,那应该是……
她回首朝倒在地上的男人看去,只见他腹部似乎受了重伤,鲜血直涌,地上已经染红一片。
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能,她登时冲进屋里,找了些干净的布料过来,试图为黑衣男子的伤口做了紧急止血处理。
然而对方却对她心存怀疑,在她蹲在他身边时,忽地出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为何打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