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祖父一
在泗县草沟镇南的石圩村,有户人家,几代农民,我的祖父就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高祖父23岁的时候不幸病逝。曾祖父在年幼的时候头上长疮,他二叔鞋底一抹往上打,说我给你斩草除根。他差不多60岁就离开人间。祖上基业单薄,祖父在物质上无所继承。祖父两次进过私塾,读了差不多两年的书,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脑子笨,记忆力不行,有次先生教的三字经回家怎么也想不来什么字了,不敢去上学,小舅来了告诉后,才敢去上学,但我的字写得还可以”。正是这点文化使得他在新中国的生产队走了运气,当上了小队长、食堂管理员等。他一生是农民,是穷人,有受欺负的祖上,与农民打交道,具有淳朴的思想,宽以待人。祖父的思想里总是要与人搞好团结,不搞分裂。这样的不惹事的思想,或许是他在文革中没挨过整治的原因。他不打人坏主义,人家也就不想歪主意对他。他做了很多年的“大执”,就是在农村的红白喜事上主持工作的角色,还会木匠、盖房、支锅等手艺,找他帮忙的人很多。在我幼年的时候,人家答谢他的帮助,总会请场酒,我这个长孙少不了跟在他后面一起坐席。庄子上谁家吵架了,别人好请他去圆场,他总能不负众望,就是说他的融合性是很好的。大姑说:“你的老爹(方言,意思是爷爷)多慈祥了!”是的,他态度和蔼,也时常教育我们这些孩子说话要和气。在他的观点里认为中药药性虽慢,但能治根。或者是这个思想的支配,他的性子不急不躁。在做木匠活的时候,有时需要把不直的木料取直,要在火盆里点燃木屑,灭掉火焰,用暗火烤,通常几个小时或者一夜取得了理想的效果。这一行为一直影响着我的价值取向——为了实现一个愿望,不懈地、持久地用功。最值得一提的是他自学会了珠算,是在一旁听别人学习,不经意琢磨会的。这项本领,那个时代,在缺少知识的社员看来,是打心眼里佩服的。我也很佩服,但遗憾的是向他学习几次都没能领悟。他对于自己的这项能力是很自豪的,不过,我认为他教授的能力欠佳,也应该是我学不会的一个原因。祖父是个乐观的人,野心不大,一生的追求就是“有个差不多就行了”。我上学成绩搞得不理想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勉强,开导说:“别要求怎样高,考大学能当个老师就可以了。”实际情况是我在高中阶段动过两次鼻中隔偏曲和鼻炎的手术,考大学费上九牛二虎的力气,上师范院校摆在我面前好比登天一样困难。他青年的时候,因为家里贫穷,到外地砍柴营生,结交了一帮穷苦兄弟,结拜金兰,所以在他身上又有江湖的义气。无论亲戚朋友来奔的,也没有对谁表示不欢迎的。他的态度是:“来人不撅嘴,多添一碗水”。他一辈子有6个儿女,一个女儿过继给了我小舅公,又很注重培养孩子们的上学,我爸爸是初中毕业的文化程度,二叔、三叔是高中的文化,在文革期间的这一成绩是非常值得肯定的。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亲戚的接济。家庭负担重,总要养家糊口,能吃饱穿暖了始终是他看来很好的理想状态。年前后,70来岁的祖父对我寄予的希望是有份工作干干就行了,别太强求工资有多高。而我在外面漂泊,这山望着那山高,连吃口饭都成问题了。这是我作为一名大学毕业生的耻辱,当然我要原谅自己一点,因为鼻子手术造成的身体状况欠佳,所以在社会的竞争上处于一定的劣势。不过,这几年,我的工作状态渐渐好了起来。家庭条件不好,虽然祖父只活到了76岁,这在我们大家庭里算也是比较长寿的了。这与他坚韧、忍耐、乐观的性格有很大关系。他的身上有我学不会的优点,永远激励着我的生活。